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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踏人马驿道
沿着一条流向怒江的河向高处走,这条曾经的人马驿道通往独龙江。路况比我想像的好得多,一米宽的土路和圆石路,溪流在脚下流淌,弥望的全是浓浓的绿色。大片的原始森林仿佛童话世界,高大的树木无论怎么寻找角度也无法拍下来。偶尔道路被瘫倒的大树挡住,我不得不从它布满青苔湿滑的躯体上攀爬过去。所有的植物都应当有自己的语言,它们默默地或站或躺地交谈着,注视着渺小的我走过。我满怀敬畏地用脚步声打搅了这个宁静的世界。
小老鼠与我的铁皮房
今晚的宿营地叫做东哨房。说是哨房,其实三间破铁皮房,墙壁早被风吹没了影,只剩下几根支柱顶着摇摇欲坠的屋顶。
雨随着夜来了,一切慢慢淹没在黑暗中,看林人告诉我山里有熊。我把身边所有可以点燃的东西了,依旧没能点燃那堆被雨水浸泡了一天的木屑,只好瑟缩着钻进睡袋。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唏唏嗦嗦的声响,就在我的头顶位置,我很害怕。那个声音停了一瞬,可是突然铁皮墙咣当一声响。我大喝一声从睡袋里扑了出来,那声喊叫把气氛搅得更加恐怖。扭亮头灯,刀子出壳,在我的面前是一片茫茫黑暗。就这么僵持了3分钟。或许是我疯了。
当我努力平静自己的心跳重新缩回睡袋时,它又来了。就在我的头顶旁,我慢慢扭亮头灯举着刀转过头去。一只平生见过的最可爱的小老鼠捧着我的压缩饼干唏唏嗦嗦的啃着,晶莹的大眼镜在灯光下仿佛美丽的水晶。抒了一口气,我终于赶走了噩梦中的熊,安详睡了。
最长的沐浴
在雨雪交加中顺利翻过白雪覆盖的崖口,可下山的路就没那么容易了,石头铺成的路面因下雨而湿滑无比,而我的高太克斯登山鞋就仿佛一双旱冰鞋,让我彻底领教了什么叫摔跤。
走一路摔一路近乎崩溃的时候身后有了声音。回头看,一对挑夫父子从我身后走来。老天实在是可怜我,派了两个穿着解放鞋背着竹筐披着塑料布的人来拯救我了。我连滚带爬得走在他们中间。父亲走在前面叼着我给他的烟清闲得仿佛散步,还不时嘱咐儿子让我走在中间,免得我掉队。
黑夜,终于前方有了几盏灯光,巴坡到了,算一算今天我一共淋了三个小时雪,七个小时的雨。在边防站的客房里,我穿着借来的衣裤,吃着热腾腾的方便面,和士兵们一起看香港警匪片,想起今生最长的沐浴笑了。
大山深处的礼拜日
前往钦郎当的土路沿着半山腰忽上忽下,走得我厌倦不堪。忽然,漫漫无休止的路转了个弯,一座宽大洁净的草屋立在前方。那是教堂。上上个世纪或者更早的时候欧洲的神父不畏艰难把天堂和上帝送给他们,从那以后每个礼拜日,便可以听到独龙族人在他们的草屋教堂里齐声合唱圣歌。
到钦郎当的时候,天已抹黑,我住在村民小组长家。一家人热情地款待我,小组长的弩箭吸引了我,那箭没有箭头,只在靠近顶部的位置裹了一层薄薄的泥巴样的绿色物体,那是箭毒,小小的两只毒箭可以结果一头野牛。小组长热情的让我舔舔那毒药,我从了,所有的人都笑了,他们一边问我辣不辣,一边警告我千万不要喝热水否则会中毒的。
那天晚上我睡在火塘边,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疲惫,反正伴着竹楼下鸡狗的争鸣,我睡得很香。
告别月亮瀑
通往月亮瀑的林子,更像热带雨林,说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铺天盖地。钻过瀑布有一条小路,从这里继续向下游走一小时就可以抵达缅甸。没有逗留太久,我踏上了返回之路。走在来时的路上,天空晴朗,心情悠然。依然是几个小时看不到人烟,只有清澈的江水为伴,偶尔还有大片的白色沙滩可以仰躺着晒晒太阳。一路上都在想那些神父,还有所有的外来人,包括我,我们带给这片土地什么?文明还是毁灭?当独龙人不再用弩箭狩猎,而是背着猎枪在市场上贩卖毛皮的时候;当便利的柏油路通往任何地方,大家都在兜售旅游纪念品的时候,独龙江还有什么可以吸引我们?(转自:中国旅游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