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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仑固,是赫哲族神话和传说的总称。特仑固是赫哲族世代因袭的远古文化的遗存,也是赫哲族民间文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赫哲族的特仑固,即神话与传说,都具有浓厚的幻想成分和浪漫色彩。赫哲族特仑固中的神话,含远古神话和天象神话;传说有历史人物传说、地方风物传说、渔猎习俗传说、民族起源传说等。
人和万物的来历
古时候,天底下只有泥巴和海水,四周围什么都没有。
恩都力(神)用泥巴掺上海水,两手一合,一捏,捏出来一条大鱼。接着,他又捏出了十几个有胳膊有腿,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的小泥人,放在太阳下晾晒。
不一会,天上掉起雨点来。恩都力怕淋坏了小泥人,忙三火四地把他们装到了鱼的嘴里。等到雨过天晴,那些小泥人自己就从伊玛哈(鱼)嘴里活蹦乱跳地跑了出来。
这些小泥人中,有的脸上有麻子,那是挨了雨浇的缘故;有的缺胳膊断腿,那是放进鱼嘴里时不小心碰掉的。直到现在,人每天擦洗,还总是有泥,就是因为人是泥捏的;人出了汗,是咸的,那是因为恩都力造人时掺了海水。
有了人,光让他们喝海水,吃泥土也不行呀!恩都力就又让人用泥捏了不少飞禽走兽和鱼虾。这些活物总不能让人一下子吃光,还得让它们生存下去,繁衍后代。一天,恩都力又在地上划了一道道弯弯曲曲的沟,一直通到海边。海水一涌进来,这些沟就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忙莫毕拉(江河)。有的地方,恩都力用脚踩重了点,变成了洼坑,渗进了水成了开恩卡(湖)。恩都力捏泥人剩下的土堆,变成了一座座高山。高山和平地周围有了江河的水,到处长出了树木和花草。
后来,这些小泥人的后代越来越多,在一个地方生活不下去了,就分别迁移到别处去。在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流域以捕鱼狩猎为生的,就是现在赫哲人的祖先;在大兴安岭高山上打猎为生的成了鄂伦春族的祖先;来到中原以种地为生的,成了汉族的祖先;来到大草原以放牧为生的,成了蒙古族的祖先。
讲述者:吴连贵,男67岁,渔民,赫哲族,小学二年文化
翻译者:吴连贵 采录者:黄任远
采录时间:1975年10月16日
采录地点:同江市八岔赫哲族乡
天 河
从前,有一家,只有额娘领个小子过日子,小子起名叫乌沙哈特。
一天, 娘起不来炕了,儿子请来了萨满给他驱魔治病。萨满看完了病情,告诉乌沙
哈特说:“这病可真不轻哎!只有一样药能治好你额娘的病,就怕你掏弄不到。”
乌沙哈特跪倒在地,连着给萨满磕头,哀求地说:“快告诉我,就是登天入地,我都敢去哟!”
萨满见他心诚,就说:“都知道你是赫哲人里顶孝顺的孩子,我告诉你个药方:只要你能抓来一条天上的鱼,给你额娘吃下肚,病魔就会除掉;若是抓不到,就只有等她咽气了。”
听罢,乌沙哈特就睁大眼睛,问萨满:“那,怎么才能上天呢?”
萨满知道乌沙哈特的心眼儿跟桦木杆子一般直,像火一样热,就赶忙跟他说:“你坐上快马子,闭上眼睛,我轻轻吹口法气,就把你送上天了!:
乌沙哈特救母心切,就麻溜儿地拎起鱼叉,坐上快马子,紧紧闭上了眼睛。这时就觉得耳根有谁吹了一口气,随后,刮起一阵风儿,就把乌沙哈特忽悠忽悠地送上了天。
约摸过一顿饭工夫,风停住了。乌沙哈特睁眼一看,快马子带着他,早就来到天河边上了。天河沿站个白胡子玛发,眯缝着眼睛问他:
“乌沙哈特,大老远的,上这干啥来啦?”
好怪呀,白胡子玛发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乌沙哈特赶紧回话说:
“老爷爷,我额娘病的要死,只有尝口天上的鱼,才能治好,我是特为抓鱼来的呀!”
老玛发点点头,连忙给他指路:
“真是个好心人!你朝北划船,走不远,有个小河汊,那场全是鱼,拿多拿少随你的便。”
听罢,乌沙哈特脚也不停,驾起快马子,三划两划,就赶到了小河汊。只见天河里没有水流,水面平平稳稳的,盖满一层瓦蓝瓦蓝的鱼的脊梁骨。他举起鱼叉,朝河当间儿猛地一甩,随后捞着叉绳往起一提搂,随着就蹿上一条金翅金鳞、翻唇鼓鳃的大鲤子鱼。他使皮口袋把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装好,也没多抓,带上口袋就往回走。来到河沿上,老玛发问他叉到鱼没有,他乐呵呵地回话说:
“抓着啦!谢谢老人家指点,叉挺大一条哩!”
说着,乌沙哈特倒犯愁了。上天不易,下天更难,可怎么回去呀?他正作难,白胡子玛发搭言了:
“你闭上眼睛吧,爷爷送你回家!”
真的,他刚一闭眼,就觉得有人对他吹一股风,那风呜呜地,越刮越大,快马子也一上一下荡着。等风一停息,就听“巴嗒”一下,双脚落地了。睁眼瞅瞅,可不,真回到自家地窨子跟前。他一手拎鱼,一手提叉,三脚并两步,闯进屋就喊:
“额娘呀,快吃天河抓来的大鲤子鱼!”
说着,乌沙哈特就忙三迭四地,又剥鳞、又刻鱼,洗巴洗巴,就架锅把鱼炖上了。不大工夫,鱼烂肉也香,额娘把鱼吃得干干净净,病也好的利利索索了。
一晃,刚过一年,额娘的老病又复发了。她病的太急,还没容乌沙哈特去天河抓鱼,额娘就过世了。乌沙哈特把老人葬完了,独自蹲在地窨子里发愁。他觉着,见天如数,总在江里摇船撒网,风泼浪滚的,也囫囵不住衣食啊!若能回到天河,那该有多好,一条小河汊儿,就活像个掏不完的鱼囤子!莫不如再去天河里打鱼,干个痛快的。
这一天,乌沙哈特把自己打点利落,拎着鱼叉,就去找萨满,求他把自己送上天。萨满见他心诚,满口答应,随后,一口气,就把他吹到了天河沿。
那个白胡子玛发,好像不知在那等多久了,见面就埋怨他说:
“可把我等急了!早就盼你来,好替我掌管天河,这回总算盼来啦!”
他说完,就派乌沙哈特看守那无边无沿的天河。老玛发自己呢,回仙山养老去了。
如今,抬头能看见的那几颗亮星,排成尖头大肚的,就是乌沙哈特坐的那只小快马子。它旁边的小星星,就是划船的木桨。那颗顶亮的,就是守护天河的乌沙哈特。
讲述者:吴连贵
收集整理:黄任远 马名超
记示时间:1969年6月
流传地区:同江县八岔赫哲族公社